10回憶回不去(二) (1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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薇靠近,及時和我說。”沈浩源收了電話,眼神又冷了幾分。
周渺渺從公司出來時,路燈已經亮起了,公司其他同事早早的就翹了班,只有她不知道該去哪兒,便靜下心來泡在辦公室裏學習,等她滿足的從書上移開視線時,外面已經燈火輝煌了。不論怎樣,再不願意還是得回那裏去,如果沈浩源知道他沒有回去,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,從以前就是這樣,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,她不想因為他們倆的恩怨,牽扯到不相關的人。
“嗨,渺渺。”一輛車停在她面前,露出一張帶著墨鏡的臉,她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此刻應該躺在病房修養的安錦堃嗎?
“你怎麽來了?”周渺渺驚喜道:“你腿好了嗎?就可以亂跑了。”
安錦堃笑笑,側過身打開車門道:“上車。”
周渺渺有一瞬間的猶豫,想起沈浩源言猶在耳的威脅,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安錦堃,坐上了車。
車內的暖氣正旺,讓她身體沾著的寒氣一掃而光,暖和過來,人也精神多了,安錦堃升起車前的隔離板,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頰,心裏泛起酸澀的感覺,又不願破壞這難得的相聚時光,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,她肯定還沒有吃飯,便提議道:“我吃煩了醫院裏的病號飯,陪我去吃點別的吧。”
周渺渺為他的善解人意笑了下,有地方去總好過回那個沒有一點人氣的別墅,點頭答應了。
“你的腿怎麽樣了?”她關心問道。
“好多了。”他拍拍自己的腿:“正在做覆建,過段時間你又可以在屏幕上看到我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周渺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,氣氛有些凝固,安錦堃很想問問她和沈浩源到底是什麽情況?又害怕她傷心,看著她望著窗外出神的側臉,喊了一聲她的名字,吸引回她的註意力。
62表白(一)
“怎麽了?”周渺渺轉過頭來疑惑問道。
“如果你難受的話,就哭出來吧。”他拍拍自己的肩膀,把身體往旁邊側了側。
周渺渺知道他想問什麽,但現在這樣的狀況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安錦堃說,搖搖頭,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:“我真沒事,有什麽可哭的。”她越是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,越讓安錦堃擔心,但這個時候,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,只能等她自己走過來,誰都無法給予幫助。
他也笑笑,摸摸她的頭輕聲道:“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你,那時你可愛活潑,勇敢無畏,八年的時光過去了,你比那時候更加勇敢和堅強。渺渺,我真希望你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。”
周渺渺也笑了起來,眼神迷茫中透著堅定,那時候的她擁有著全世界,所以什麽都不害怕,而現在的她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少,就連最可貴的自由也掌控在別人手裏,怎麽能不堅強呢。但現在的她就算是什麽都沒有了,她也可以從頭再來,再不會像八年前那個在大雨中無家可歸的小姑娘一樣了:“人都是會變得,你看,你也站上了金字塔的高層了。”
“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?”他意有所指。
“那又怎麽樣呢?生活無論怎樣,還是得過下去。”她的語氣裏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滄桑感。
助理把車停在一家小面館前,打開車門後就頗有眼色的消失在他們面前。安錦堃壓低鴨舌帽,下了車,他走在周渺渺旁邊,步伐還有些不利索,周渺渺楞了一下,若無其事的放慢腳步,鼻子忍不住泛酸,安錦堃肯定是擔心她,才從醫院偷偷溜出來,一點也不顧惜自己身體。上臺階時,安錦堃趔趄了一下,周渺渺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,順勢挽住他的胳膊道:“燈有點黑,我害怕。”
安錦堃看了她一眼,她眨了眨眼,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。面館裏這個點還零星的坐著幾個人,他們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,安錦堃抽出紙巾把沾有油漬的桌子擦了擦,笑著說道:“這裏的面特別好吃,清淡暖胃。”
周渺渺笑著點點頭:“你知道我對吃的不怎麽挑。”
安錦堃轉過頭去點了兩碗面,還特別交代其中一碗不要放香菜,轉過頭來,就看到對面的周渺渺托腮望著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不吃香菜的。”她這個細微的挑食習慣除了特別親近的人知道,其他人很少發現。
“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,你筷子上沾了一點香菜,你都挑到了一旁。”安錦堃把倒滿水的杯子遞給她疑惑問道:“難道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嗎?”
周渺渺也笑了起來,這些年裏她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的嗜好,隨著大流不再挑剔。熱騰騰的面很快就端上來了,周渺渺吸了吸鼻子,香味鉆入五臟六腑,把她的饞蟲都勾出來了。這段時間就沒好好吃過飯,眼前的面色香味俱全,她不再說話,埋頭吃了起來。
安錦堃看著她吃的那麽香,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,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,邊吃還擡頭看她一眼。在這個寒氣逼人的夜裏,一間老舊的面館,一碗熱乎的面,一個愛著的人,彼此間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,一個笑容就能夠驅散疲憊,讓無處安放的心生了根,發了芽,這不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簡單幸福嗎?
寒冬臘月的天氣裏,沈浩源靜靜站在面館外面,從他倆坐下來,他就一直站在這兒了,絲毫感覺不到冷,透過玻璃窗看著明年燈光下吃面的兩人,時不時擡起頭相視一笑,那充滿煙火氣的場面讓他幾欲瘋狂,他極力控制著自己,真想沖進去把周渺渺帶走,整個人像是在火上被炙烤著,每多過一秒都是煎熬。
周渺渺吃的滿頭大汗,不知不覺連面湯也喝掉了,滿足的打了飽嗝,好久沒有的飽腹感也回來了,胃暖洋洋的,整個人又重新煥發了生機,安錦堃放下筷子,滿臉含笑的遞給她一張紙巾,笑道:“下次如果還想吃給我打電話,他們家別的種類的面也很好吃。”
周渺渺擦擦嘴道:“好。跟著吃貨就是有口福,你們明星不是要嚴格控制體重,以免上鏡看起來顯胖嗎?”
“恩,吃完鍛煉消耗掉就好了。”安錦堃伸了個懶腰感慨道:“這段時間估計長胖了不少,你看看。”他忽然往前一湊,拉近了兩人的距離,兩個人就這樣直直的對視著,周渺渺慌忙往後仰,被安錦堃一把按住脖子,動彈不得,近的兩人都可以看到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倒影。
“周渺渺,我鄭重宣布,我要追求你。”安錦堃一臉誠懇的說道,周渺渺想要往後縮,卻是白費力氣。他伸出另一只手,輕輕的彈了下她的耳朵道:“聽著點。”
“渺渺,之前你說你有愛的人,我甘願退場看著你們幸福,可是現在這個人無法給你幸福,那就讓我來守護你。無論你想做什麽,想看什麽樣的風景,我都會永遠陪著你。”他的心臟怦怦跳動著,手心發熱,熱度通過接觸的皮膚傳給周渺渺。
周渺渺誠惶誠恐,當初的一片善心,結下了這樣美好的果實,她為無法回應這樣的感情深感歉意。安錦堃好像看出了她心裏所想,笑著說道:“渺渺,我不是因為想要報恩才會喜歡你,而是我只對你有感覺。看到你,我會心跳加速,不見你,我會想念你,看到你哭泣,比我受傷還疼,看到你高興,我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。”
哪個女孩聽到這樣的表白都會動心,周渺渺也不例外。
63表白(二)
於優感動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,多希望自己也能愛上面前這個溫暖的男人,可是感情如果能由理智控制,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麽多歌頌愛情的詩句和故事了,她的心慢慢平覆下來,正要張嘴說話,被安錦堃一把捂住:“渺渺,你不用急著回應我,給我機會讓我守在你身邊,好不好?”
同樣的話語他已經是第二次說了,語言和眼神中有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希冀和哀求,像極了在她和沈浩源的感情中步步退讓的自己,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來,指指自己的嘴示意安錦堃松開。
周渺渺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掌心,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,想起上次放煙花時那擦過的唇,直到周渺渺伸出手指,他才有些遺憾的收回手,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,再一次鄭重道:“哪怕你拒絕我一百次,我也會鼓起勇氣向你表一百零一次白。直到你找到幸福的歸宿。”
這一番話說的深情款款,眼神脈脈含情,周渺渺再也坐不住,站了起來,就看到了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的沈浩源,她的臉色刷的變白,立刻跨過去擋在了安錦堃的身前。
沈浩源本就陰沈的臉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又沈了幾分,嘴角緩緩浮起一個笑容,他擡起手勾勾手指道:“渺渺,過來。”那招小狗似的動作讓周渺渺忍不住顫抖起來,她知道他這異常的親昵意味著狂風暴雨,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安錦堃輕輕說道:“渺渺,別怕。”他站在周渺渺的身旁,毫無畏懼的迎視著眼前那個散發著怒氣的男人:“你好,沈總。”他邊說,邊伸出手去握手。
沈浩源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手,冷笑道:“安大明星忘了上次的事情嗎?”
安錦堃知道他指的是兩人初次見面的事,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:“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,同樣我也不會讓你再次從我面前把人帶走。”
安錦堃把周渺渺往後一推,往前跨了一步,一臉挑釁的神情。
沈浩源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容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,沈浩源也往前走了幾步,伸出手再次喚道:“渺渺,我帶你回家。”
家這個詞是流浪在外的周渺渺最渴望的地方,她從安錦堃身後探出頭,小心翼翼的期盼之情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,重覆道:“回家嗎?”周渺渺的視線變得虛空,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,似在回憶往事,又似在尋找什麽東西一樣,她從安錦堃的身後站了出來,嘴角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,緩緩的伸出手。
安錦堃神色陡然一緊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,他看到對面的沈浩源臉上浮起胸有成竹的笑容,忍不住輕聲喊道:“渺渺。”那聲音似在祈求,又似在期盼。
周渺渺即將碰到沈浩源的手僵在了那裏,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,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上那道粉紅色的傷口,想起屏幕中沈浩源和何冉薇郎才女貌的畫面,想起黑夜裏無聲哭泣的女人。
沈浩源看出了她的猶豫,笑意僵在了嘴角,心慌的感覺讓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。
他還是晚了一步,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從他旁邊落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的看著握空的手,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。
安錦堃無聲的笑了,整個人放松下來,挺的筆直的背也松懈下來,這才感覺到腿部輕微的疼痛,可能是站的久了,但他不願在人前輸陣,憋著一口氣看著對面的人。
周渺渺擡起頭來,面無表情直視著他,眼神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,輕聲說道:“你先走吧,等會我就回去了。”
沈浩源嘲諷的看著站成一條線的兩人,那戒備的神態好像把他當成敵人一樣,本就旺盛的怒火燃燒的更旺了,若無其事道:“安大明星知道要把你送回哪去嗎?”
周渺渺的臉色變了一下,很快又恢覆平常的神色:“我為什麽一定要人送呢?”
安錦堃清晰看到對面的男人長松了一口氣,反正來日方長,沒有必要爭這一時的輸贏,聳聳肩無所謂道:“我尊重渺渺。”
周渺渺從口袋裏掏出錢,拍在桌子上,擡腳往外走去。推開門,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,讓她更加清醒,她轉過頭看到離她幾步遠的沈浩源,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:“你走吧。”
沈浩源依舊站在那裏,雙手插在大衣兜裏,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,周渺渺想起安錦堃的腿傷,看了一眼沈浩源,轉身走進面館,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低頭捶腿的男人聽到推門的聲音後飛快站了起來,這個不願在人前示弱的男人呵,心裏酸澀難忍,笑道:“還是我先送你回醫院吧吧。”安錦堃驚喜的擡起眼看著她,把剛才的情緒都拋到了腦後。她走上前去,扶著他的胳膊,往外走去。
沈浩源看到他們倆出來,好不容易平覆的情緒又波動起來,他克制的看著兩人上了車,整個過程中周渺渺再沒看他一眼,直到車子離開,只剩下他一個人。於湛走過來,輕聲問道:“沈總,我還要跟著嗎?”
沈浩源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,揮揮手道:“不用。”他大步上前,拉開車門,點燃發動機,油門一踩到底,車子風馳電掣的消失在車流裏。
一路上,周渺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,她深知以沈浩源如今的性格,在面館門口沒有順著他,不知他會做些什麽,安錦堃看出來她有心事,想問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麽,想到周渺渺和他一起離開,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
周渺渺把安錦堃送回病房時,王雨晴正在為他從病房裏忽然消失而對護工大發脾氣,看到周渺渺扶著安錦堃進來時,滿腹的怒氣一下子偃旗息鼓,她的腳步動了一下,最終還是停在原地,幾個護工如釋重負,紛紛離開。
安錦堃看到平時照顧他的護工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,再看著房內擔心的王雨晴,難得好心情的說道,笑著說道:“晴姐,別生氣,我這不是回來了嗎?”
64表白(三)
王雨晴有多久沒有聽過他這樣和氣的說話,震驚的看著周渺渺把他扶上床,連忙沖過去詢問道:“你又哪裏不舒服?要不要叫醫生?”
“他可能站的有點久了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周渺渺連忙開口。
王雨晴轉過頭來,憤恨的看著她,又驚又怒道:“什麽叫休息一下就好了,他石膏前天才拆掉,這麽冷的天就跑出去找你。”
周渺渺楞了一下,正要辯解幾句,旁邊的安錦堃大聲吼道:“王雨晴,這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王雨晴轉過頭去看著他,又看了看周渺渺,提高聲音道:“為什麽不用我管,你受傷這段時間,是我為你忙前忙後,這個女人又做了些什麽?”
周渺渺尷尬的站在原地,對安錦堃說道: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說完,她不管身後安錦堃怎麽叫她,飛也似的跑掉了,安靜的走廊裏還能清晰的聽到安錦堃的吼叫聲:“王雨晴,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一次次幹涉著我的人生,你憑什麽?”
電梯剛好打開,她鉆進去,長舒一口氣,心煩意亂,停了好一會兒,才按下數字鍵。
病房內,爭吵仍在繼續。
“憑我想讓你越來越好,憑我喜歡你。”積壓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面爆發,王雨晴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。
病房內死一般的寂靜,安錦堃大張著嘴看著她,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,很顯然,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,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,表白的人竟是王雨晴,那個手腕強硬的經紀人。
王雨晴失去理智吼出這句話,有解脫了的感覺,她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,索性就大方承認了:“安錦堃,你以為我那麽上心你的事情是為什麽?比你長得帥的人有,比你有表演天賦的人也多得是,我那麽力捧你,就是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安錦堃機械的消化著她說的話,張開的嘴緊緊閉上,習慣了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,這樣的表白讓他手足無措,他拉上被子,靜靜的躺下。
周渺渺走出病房樓,擡頭看了看天,加快腳步往外走去,猛地聽到咳嗽的聲音,擡起頭就看見前面深深的黑影裏還有一點猩紅閃過,她以為自己聽錯了,裹緊了大衣繼續往前走,那一點猩紅似乎又出現了,還夾雜著她熟悉的咳嗽聲,周渺渺的腳就好像定在了原地,擡起頭看著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沈浩源,左手還夾著一支煙,煙霧緩緩上升,她記得沈浩源不吸煙的,所以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眼前的男人又開始猛烈咳嗽起來,掐滅煙頭,扔到了垃圾箱裏,沙啞的聲音道:“我來接你回家。”
周渺渺看了一眼垃圾箱,又看了一眼猛烈咳嗽的人,閉了閉眼睛,無視他直直往前走,這個說過永遠不會吸煙的男人也開始抽煙了,果然誰說過的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是永恒真理。她聽到後面男人的腳步聲跟了上來,安錦堃的表白的話語,王雨晴的咄咄逼問,何冉薇的軟聲細語,想起沈浩源的低沈咳嗽聲……腦海裏所有人的聲音摻雜在一起,吵得她頭痛欲裂,捂住耳朵,快速跑了起來。這紛紛擾擾的世界,讓她連片刻的安寧都沒有。
沈浩源在樓下等得有些無聊,看到助理的煙扔在一旁,都說抽煙的時候可以忘記憂愁,他抽出一根嘗試著吸了一口,嗆人的味道直沖鼻喉,讓人忍不住咳嗽,他看了看手指夾著的煙,又猛吸了一口,咳得五臟六腑都在震動,剛緩過勁兒來,就看到周渺渺呆站在原地,連忙掐滅煙,扔到垃圾箱裏,周渺渺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,越過他,走的越來越快,他也緊緊的跟上去,就看到她捂著耳朵,奔跑起來,他的眼色一暗,也甩開步子跟了上去,大聲喊道:“周渺渺。”
安錦堃翻了個身坐起來,直直看著對面沙發上的王雨晴,說道:“謝謝你的厚愛。只是我的感情都給了周渺渺,沒有多餘的給你了。”
王雨晴料到他會拒絕,但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不留情面,只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的感覺,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:“不客氣,那也只是曾經,從今以後,我們還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系。”這般決絕的口氣,讓安錦堃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,白熾燈下,她的妝容依然完美,看不出任何表情,她這麽堅強的女人,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。
深夜的街道已經沒有多少人煙,周渺渺只顧著往前跑,充耳不聞身後沈浩源焦急的叫喊聲,她左拐右拐,竟把沈浩源遠遠的甩在了身後,腦海裏的聲音叫囂的更加厲害,她跑出人行道,往對面跑去,刺眼的遠光燈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側過頭,一輛大卡車打著喇叭沖了過來,她腿一軟,跌坐在地。
眼看慘劇就要發生,大卡車在距離她幾十厘米遠的地方停住了,司機伸出腦袋用方言大罵著難聽的話。
周渺渺雙手撐著地,渾身無力的站起來,在司機的叫罵聲中退回到了人行道,剛才差一點她就死了,那一瞬間,腦海裏什麽都沒有,並沒像其他人說的臨死前重要的人會浮現在眼前,她覺得很遺憾,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,她還沒找到母親,不能就這麽死掉。她渾身哆嗦的站在那裏,後怕不已,此刻就連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親切起來,她大口的吸氣,感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著。
沈浩源拐過街角,就看到了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,周渺渺跪坐在馬路中央,一輛大卡車鳴笛沖了過去,他嚇得魂兒都沒了,張開嘴大喊,卻發不出聲音。
65對峙
周渺渺的心慢慢平覆下來,正要張嘴說話,被安錦堃一把捂住:“渺渺,你不用急著回應我,給我機會讓我守在你身邊,好不好?”
同樣的話語他已經是第二次說了,語言和眼神中有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希冀和哀求,像極了在她和沈浩源的感情中步步退讓的自己,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來,指指自己的嘴示意安錦堃松開。
周渺渺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掌心,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,想起上次放煙花時那擦過的唇,直到周渺渺伸出手指,他才有些遺憾的收回手,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,再一次鄭重道:“哪怕你拒絕我一百次,我也會鼓起勇氣向你表一百零一次白。直到你找到幸福的歸宿。”這一番話說的深情款款,眼神脈脈含情,周渺渺再也坐不住,站了起來,就看到了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的沈浩源,她的臉色刷的變白,立刻跨過去擋在了安錦堃的身前。
沈浩源本就陰沈的臉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又沈了幾分,嘴角緩緩浮起一個笑容,他擡起手勾勾手指道:“渺渺,過來。”那招小狗似的動作讓周渺渺忍不住顫抖起來,她知道他這異常的親昵意味著狂風暴雨,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安錦堃輕輕說道:“渺渺,別怕。”他站在周渺渺的身旁,毫無畏懼的迎視著眼前那個散發著怒氣的男人:“你好,沈總。”他邊說,邊伸出手去握手。
沈浩源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手,冷笑道:“安大明星忘了上次的事情嗎?”
安錦堃知道他指的是兩人初次見面的事,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:“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,同樣我也不會讓你再次從我面前把人帶走。”
安錦堃把周渺渺往後一推,往前跨了一步,一臉挑釁的神情。
沈浩源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容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,沈浩源也往前走了幾步,伸出手再次喚道:“渺渺,我帶你回家。”
家這個詞是流浪在外的周渺渺最渴望的地方,她從安錦堃身後探出頭,小心翼翼的期盼之情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,重覆道:“回家嗎?”周渺渺的視線變得虛空,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,似在回憶往事,又似在尋找什麽東西一樣,她從安錦堃的身後站了出來,嘴角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,緩緩的伸出手。
安錦堃神色陡然一緊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,他看到對面的沈浩源臉上浮起胸有成竹的笑容,忍不住輕聲喊道:“渺渺。”那聲音似在祈求,又似在期盼。
周渺渺即將碰到沈浩源的手僵在了那裏,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,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上那道粉紅色的傷口,想起屏幕中沈浩源和何冉薇郎才女貌的畫面,想起黑夜裏無聲哭泣的女人。
沈浩源看出了她的猶豫,笑意僵在了嘴角,心慌的感覺讓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。
他還是晚了一步,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從他旁邊落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的看著握空的手,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。
安錦堃無聲的笑了,整個人放松下來,挺的筆直的背也松懈下來,這才感覺到腿部輕微的疼痛,可能是站的久了,但他不願在人前輸陣,憋著一口氣看著對面的人。
周渺渺擡起頭來,面無表情直視著他,眼神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,輕聲說道:“你先走吧,等會我就回去了。”
沈浩源嘲諷的看著站成一條線的兩人,那戒備的神態好像把他當成敵人一樣,本就旺盛的怒火燃燒的更旺了,若無其事道:“安大明星知道要把你送回哪去嗎?”
周渺渺的臉色變了一下,很快又恢覆平常的神色:“我為什麽一定要人送呢?”
安錦堃清晰看到對面的男人長松了一口氣,反正來日方長,沒有必要爭這一時的輸贏,聳聳肩無所謂道:“我尊重渺渺。”
周渺渺從口袋裏掏出錢,拍在桌子上,擡腳往外走去。推開門,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,讓她更加清醒,她轉過頭看到離她幾步遠的沈浩源,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:“你走吧。”
沈浩源依舊站在那裏,雙手插在大衣兜裏,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,周渺渺想起安錦堃的腿傷,看了一眼沈浩源,轉身走進面館,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低頭捶腿的男人聽到推門的聲音後飛快站了起來,這個不願在人前示弱的男人呵,心裏酸澀難忍,笑道:“還是我先送你回醫院吧吧。”安錦堃驚喜的擡起眼看著她,把剛才的情緒都拋到了腦後。她走上前去,扶著他的胳膊,往外走去。
沈浩源看到他們倆出來,好不容易平覆的情緒又波動起來,他克制的看著兩人上了車,整個過程中周渺渺再沒看他一眼,直到車子離開,只剩下他一個人。於湛走過來,輕聲問道:“沈總,我還要跟著嗎?”
沈浩源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,揮揮手道:“不用。”他大步上前,拉開車門,點燃發動機,油門一踩到底,車子風馳電掣的消失在車流裏。
一路上,周渺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,她深知以沈浩源如今的性格,在面館門口沒有順著他,不知他會做些什麽,安錦堃看出來她有心事,想問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麽,想到周渺渺和他一起離開,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
周渺渺把安錦堃送回病房時,王雨晴正在為他從病房裏忽然消失而對護工大發脾氣,看到周渺渺扶著安錦堃進來時,滿腹的怒氣一下子偃旗息鼓,她的腳步動了一下,最終還是停在原地,幾個護工如釋重負,紛紛離開。
66那也只是曾經
安錦堃看到平時照顧他的護工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,再看著房內擔心的王雨晴,難得好心情的說道,笑著說道:“晴姐,別生氣,我這不是回來了嗎?”
王雨晴有多久沒有聽過他這樣和氣的說話,震驚的看著周渺渺把他扶上床,連忙沖過去詢問道:“你又哪裏不舒服?要不要叫醫生?”
“他可能站的有點久了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周渺渺連忙開口。
王雨晴轉過頭來,憤恨的看著她,又驚又怒道:“什麽叫休息一下就好了,他石膏前天才拆掉,這麽冷的天就跑出去找你。”
周渺渺楞了一下,正要辯解幾句,旁邊的安錦堃大聲吼道:“王雨晴,這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王雨晴轉過頭去看著他,又看了看周渺渺,提高聲音道:“為什麽不用我管,你受傷這段時間,是我為你忙前忙後,這個女人又做了些什麽?”
周渺渺尷尬的站在原地,對安錦堃說道: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說完,她不管身後安錦堃怎麽叫她,飛也似的跑掉了,安靜的走廊裏還能清晰的聽到安錦堃的吼叫聲:“王雨晴,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一次次幹涉著我的人生,你憑什麽?”
電梯剛好打開,她鉆進去,長舒一口氣,心煩意亂,停了好一會兒,才按下數字鍵。
病房內,爭吵仍在繼續。
“憑我想讓你越來越好,憑我喜歡你。”積壓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面爆發,王雨晴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。
病房內死一般的寂靜,安錦堃大張著嘴看著她,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,很顯然,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,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,表白的人竟是王雨晴,那個手腕強硬的經紀人。
王雨晴失去理智吼出這句話,有解脫了的感覺,她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,索性就大方承認了:“安錦堃,你以為我那麽上心你的事情是為什麽?比你長得帥的人有,比你有表演天賦的人也多得是,我那麽力捧你,就是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安錦堃機械的消化著她說的話,張開的嘴緊緊閉上,習慣了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,這樣的表白讓他手足無措,他拉上被子,靜靜的躺下。
周渺渺走出病房樓,擡頭看了看天,加快腳步往外走去,猛地聽到咳嗽的聲音,擡起頭就看見前面深深的黑影裏還有一點猩紅閃過,她以為自己聽錯了,裹緊了大衣繼續往前走,那一點猩紅似乎又出現了,還夾雜著她熟悉的咳嗽聲,周渺渺的腳就好像定在了原地,擡起頭看著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沈浩源,左手還夾著一支煙,煙霧緩緩上升,她記得沈浩源不吸煙的,所以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眼前的男人又開始猛烈咳嗽起來,掐滅煙頭,扔到了垃圾箱裏,沙啞的聲音道:“我來接你回家。”
周渺渺看了一眼垃圾箱,又看了一眼猛烈咳嗽的人,閉了閉眼睛,無視他直直往前走,這個說過永遠不會吸煙的男人也開始抽煙了,果然誰說過的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是永恒真理。她聽到後面男人的腳步聲跟了上來,安錦堃的表白的話語,王雨晴的咄咄逼問,何冉薇的軟聲細語,想起沈浩源的低沈咳嗽聲……腦海裏所有人的聲音摻雜在一起,吵得她頭痛欲裂,捂住耳朵,快速跑了起來。這紛紛擾擾的世界,讓她連片刻的安寧都沒有。
沈浩源在樓下等得有些無聊,看到助理的煙扔在一旁,都說抽煙的時候可以忘記憂愁,他抽出一根嘗試著吸了一口,嗆人的味道直沖鼻喉,讓人忍不住咳嗽,他看了看手指夾著的煙,又猛吸了一口,咳得五臟六腑都在震動,剛緩過勁兒來,就看到周渺渺呆站在原地,連忙掐滅煙,扔到垃圾箱裏,周渺渺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,越過他,走的越來越快,他也緊緊的跟上去,就看到她捂著耳朵,奔跑起來,他的眼色一暗,也甩開步子跟了上去,大聲喊道:“周渺渺。”
安錦堃翻了個身坐起來,直直看著對面沙發上的王雨晴,說道:“謝謝你的厚愛。只是我的感情都給了周渺渺,沒有多餘的給你了。”
王雨晴料到他會拒絕,但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不留情面,只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的感覺,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:“不客氣,那也只是曾經,從今以後,我們還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系。”這般決絕的口氣,讓安錦堃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,白熾燈下,她的妝容依然完美,看不出任何表情,她這麽堅強的女人,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。
深夜的街道已經沒有多少人煙,周渺渺只顧著往前跑,充耳不聞身後沈浩源焦急的叫喊聲,她左拐右拐,竟把沈浩源遠遠的甩在了身後,腦海裏的聲音叫囂的更加厲害,她跑出人行道,往對面跑去,刺眼的遠光燈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側過頭,一輛大卡車打著喇叭沖了過來,她腿一軟,跌坐在地。
眼看慘劇就要發生,大卡車在距離她幾十厘米遠的地方停住了,司機伸出腦袋用方言大罵著難聽的話。
周渺渺雙手撐著地,渾身無力的站起來,在司機的叫罵聲中退回到了人行道,剛才差一點她就死了,那一瞬間,腦海裏什麽都沒有,並沒像其他人說的臨死前重要的人會浮現在眼前,她覺得很遺憾,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,她還沒找到母親,不能就這麽死掉。她渾身哆嗦的站在那裏,後怕不已,此刻就連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親切起來,她大口的吸氣,感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著。
67生病
沈浩源拐過街角,就看到了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,周渺渺跪坐在馬路中央,一輛大卡車鳴笛沖了過去,他嚇得魂兒都沒了,張開嘴大喊,卻發不出聲音。刺耳的剎車聲響起,周渺渺又站起來退回去。沈浩源的心這才又嘭嘭的重新跳動起來,他邁開步子,大步往周渺渺身邊走去,越走越急,幹脆跑了起來。
他跑到周渺渺身旁,確認她完好無損,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,撐著膝蓋大口的喘氣,看著她止不住的顫抖,毫無顧忌的一把把她擁入懷裏,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兩人都沒有說話
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灑下來,落在保持著擁抱姿勢的兩人的頭上、肩膀上,周渺渺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,一把推開沈浩源,擡起頭看了看天空,拍落身上的雪花往前走去。沈浩源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,大步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道:“跟我回去。”
周渺渺倔強的甩掉,繼續往前走,被沈浩源一把攔住,路燈下,這個英俊的男人面若寒霜,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氣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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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渺渺從公司出來時,路燈已經亮起了,公司其他同事早早的就翹了班,只有她不知道該去哪兒,便靜下心來泡在辦公室裏學習,等她滿足的從書上移開視線時,外面已經燈火輝煌了。不論怎樣,再不願意還是得回那裏去,如果沈浩源知道他沒有回去,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,從以前就是這樣,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,她不想因為他們倆的恩怨,牽扯到不相關的人。
“嗨,渺渺。”一輛車停在她面前,露出一張帶著墨鏡的臉,她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此刻應該躺在病房修養的安錦堃嗎?
“你怎麽來了?”周渺渺驚喜道:“你腿好了嗎?就可以亂跑了。”
安錦堃笑笑,側過身打開車門道:“上車。”
周渺渺有一瞬間的猶豫,想起沈浩源言猶在耳的威脅,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安錦堃,坐上了車。
車內的暖氣正旺,讓她身體沾著的寒氣一掃而光,暖和過來,人也精神多了,安錦堃升起車前的隔離板,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頰,心裏泛起酸澀的感覺,又不願破壞這難得的相聚時光,現在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,她肯定還沒有吃飯,便提議道:“我吃煩了醫院裏的病號飯,陪我去吃點別的吧。”
周渺渺為他的善解人意笑了下,有地方去總好過回那個沒有一點人氣的別墅,點頭答應了。
“你的腿怎麽樣了?”她關心問道。
“好多了。”他拍拍自己的腿:“正在做覆建,過段時間你又可以在屏幕上看到我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周渺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,氣氛有些凝固,安錦堃很想問問她和沈浩源到底是什麽情況?又害怕她傷心,看著她望著窗外出神的側臉,喊了一聲她的名字,吸引回她的註意力。
62表白(一)
“怎麽了?”周渺渺轉過頭來疑惑問道。
“如果你難受的話,就哭出來吧。”他拍拍自己的肩膀,把身體往旁邊側了側。
周渺渺知道他想問什麽,但現在這樣的狀況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給安錦堃說,搖搖頭,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:“我真沒事,有什麽可哭的。”她越是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,越讓安錦堃擔心,但這個時候,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,只能等她自己走過來,誰都無法給予幫助。
他也笑笑,摸摸她的頭輕聲道:“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你,那時你可愛活潑,勇敢無畏,八年的時光過去了,你比那時候更加勇敢和堅強。渺渺,我真希望你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。”
周渺渺也笑了起來,眼神迷茫中透著堅定,那時候的她擁有著全世界,所以什麽都不害怕,而現在的她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少,就連最可貴的自由也掌控在別人手裏,怎麽能不堅強呢。但現在的她就算是什麽都沒有了,她也可以從頭再來,再不會像八年前那個在大雨中無家可歸的小姑娘一樣了:“人都是會變得,你看,你也站上了金字塔的高層了。”
“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?”他意有所指。
“那又怎麽樣呢?生活無論怎樣,還是得過下去。”她的語氣裏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滄桑感。
助理把車停在一家小面館前,打開車門後就頗有眼色的消失在他們面前。安錦堃壓低鴨舌帽,下了車,他走在周渺渺旁邊,步伐還有些不利索,周渺渺楞了一下,若無其事的放慢腳步,鼻子忍不住泛酸,安錦堃肯定是擔心她,才從醫院偷偷溜出來,一點也不顧惜自己身體。上臺階時,安錦堃趔趄了一下,周渺渺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,順勢挽住他的胳膊道:“燈有點黑,我害怕。”
安錦堃看了她一眼,她眨了眨眼,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。面館裏這個點還零星的坐著幾個人,他們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,安錦堃抽出紙巾把沾有油漬的桌子擦了擦,笑著說道:“這裏的面特別好吃,清淡暖胃。”
周渺渺笑著點點頭:“你知道我對吃的不怎麽挑。”
安錦堃轉過頭去點了兩碗面,還特別交代其中一碗不要放香菜,轉過頭來,就看到對面的周渺渺托腮望著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不吃香菜的。”她這個細微的挑食習慣除了特別親近的人知道,其他人很少發現。
“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,你筷子上沾了一點香菜,你都挑到了一旁。”安錦堃把倒滿水的杯子遞給她疑惑問道:“難道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嗎?”
周渺渺也笑了起來,這些年裏她已經習慣了隱藏自己的嗜好,隨著大流不再挑剔。熱騰騰的面很快就端上來了,周渺渺吸了吸鼻子,香味鉆入五臟六腑,把她的饞蟲都勾出來了。這段時間就沒好好吃過飯,眼前的面色香味俱全,她不再說話,埋頭吃了起來。
安錦堃看著她吃的那麽香,滿足的感覺油然而生,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,邊吃還擡頭看她一眼。在這個寒氣逼人的夜裏,一間老舊的面館,一碗熱乎的面,一個愛著的人,彼此間一個眼神便勝過千言萬語,一個笑容就能夠驅散疲憊,讓無處安放的心生了根,發了芽,這不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簡單幸福嗎?
寒冬臘月的天氣裏,沈浩源靜靜站在面館外面,從他倆坐下來,他就一直站在這兒了,絲毫感覺不到冷,透過玻璃窗看著明年燈光下吃面的兩人,時不時擡起頭相視一笑,那充滿煙火氣的場面讓他幾欲瘋狂,他極力控制著自己,真想沖進去把周渺渺帶走,整個人像是在火上被炙烤著,每多過一秒都是煎熬。
周渺渺吃的滿頭大汗,不知不覺連面湯也喝掉了,滿足的打了飽嗝,好久沒有的飽腹感也回來了,胃暖洋洋的,整個人又重新煥發了生機,安錦堃放下筷子,滿臉含笑的遞給她一張紙巾,笑道:“下次如果還想吃給我打電話,他們家別的種類的面也很好吃。”
周渺渺擦擦嘴道:“好。跟著吃貨就是有口福,你們明星不是要嚴格控制體重,以免上鏡看起來顯胖嗎?”
“恩,吃完鍛煉消耗掉就好了。”安錦堃伸了個懶腰感慨道:“這段時間估計長胖了不少,你看看。”他忽然往前一湊,拉近了兩人的距離,兩個人就這樣直直的對視著,周渺渺慌忙往後仰,被安錦堃一把按住脖子,動彈不得,近的兩人都可以看到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倒影。
“周渺渺,我鄭重宣布,我要追求你。”安錦堃一臉誠懇的說道,周渺渺想要往後縮,卻是白費力氣。他伸出另一只手,輕輕的彈了下她的耳朵道:“聽著點。”
“渺渺,之前你說你有愛的人,我甘願退場看著你們幸福,可是現在這個人無法給你幸福,那就讓我來守護你。無論你想做什麽,想看什麽樣的風景,我都會永遠陪著你。”他的心臟怦怦跳動著,手心發熱,熱度通過接觸的皮膚傳給周渺渺。
周渺渺誠惶誠恐,當初的一片善心,結下了這樣美好的果實,她為無法回應這樣的感情深感歉意。安錦堃好像看出了她心裏所想,笑著說道:“渺渺,我不是因為想要報恩才會喜歡你,而是我只對你有感覺。看到你,我會心跳加速,不見你,我會想念你,看到你哭泣,比我受傷還疼,看到你高興,我就覺得擁有了全世界。”
哪個女孩聽到這樣的表白都會動心,周渺渺也不例外。
63表白(二)
於優感動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,多希望自己也能愛上面前這個溫暖的男人,可是感情如果能由理智控制,古往今來就不會有那麽多歌頌愛情的詩句和故事了,她的心慢慢平覆下來,正要張嘴說話,被安錦堃一把捂住:“渺渺,你不用急著回應我,給我機會讓我守在你身邊,好不好?”
同樣的話語他已經是第二次說了,語言和眼神中有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希冀和哀求,像極了在她和沈浩源的感情中步步退讓的自己,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來,指指自己的嘴示意安錦堃松開。
周渺渺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掌心,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,想起上次放煙花時那擦過的唇,直到周渺渺伸出手指,他才有些遺憾的收回手,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,再一次鄭重道:“哪怕你拒絕我一百次,我也會鼓起勇氣向你表一百零一次白。直到你找到幸福的歸宿。”
這一番話說的深情款款,眼神脈脈含情,周渺渺再也坐不住,站了起來,就看到了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的沈浩源,她的臉色刷的變白,立刻跨過去擋在了安錦堃的身前。
沈浩源本就陰沈的臉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又沈了幾分,嘴角緩緩浮起一個笑容,他擡起手勾勾手指道:“渺渺,過來。”那招小狗似的動作讓周渺渺忍不住顫抖起來,她知道他這異常的親昵意味著狂風暴雨,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安錦堃輕輕說道:“渺渺,別怕。”他站在周渺渺的身旁,毫無畏懼的迎視著眼前那個散發著怒氣的男人:“你好,沈總。”他邊說,邊伸出手去握手。
沈浩源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手,冷笑道:“安大明星忘了上次的事情嗎?”
安錦堃知道他指的是兩人初次見面的事,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:“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,同樣我也不會讓你再次從我面前把人帶走。”
安錦堃把周渺渺往後一推,往前跨了一步,一臉挑釁的神情。
沈浩源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容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,沈浩源也往前走了幾步,伸出手再次喚道:“渺渺,我帶你回家。”
家這個詞是流浪在外的周渺渺最渴望的地方,她從安錦堃身後探出頭,小心翼翼的期盼之情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,重覆道:“回家嗎?”周渺渺的視線變得虛空,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,似在回憶往事,又似在尋找什麽東西一樣,她從安錦堃的身後站了出來,嘴角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,緩緩的伸出手。
安錦堃神色陡然一緊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,他看到對面的沈浩源臉上浮起胸有成竹的笑容,忍不住輕聲喊道:“渺渺。”那聲音似在祈求,又似在期盼。
周渺渺即將碰到沈浩源的手僵在了那裏,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,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上那道粉紅色的傷口,想起屏幕中沈浩源和何冉薇郎才女貌的畫面,想起黑夜裏無聲哭泣的女人。
沈浩源看出了她的猶豫,笑意僵在了嘴角,心慌的感覺讓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。
他還是晚了一步,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從他旁邊落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的看著握空的手,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。
安錦堃無聲的笑了,整個人放松下來,挺的筆直的背也松懈下來,這才感覺到腿部輕微的疼痛,可能是站的久了,但他不願在人前輸陣,憋著一口氣看著對面的人。
周渺渺擡起頭來,面無表情直視著他,眼神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,輕聲說道:“你先走吧,等會我就回去了。”
沈浩源嘲諷的看著站成一條線的兩人,那戒備的神態好像把他當成敵人一樣,本就旺盛的怒火燃燒的更旺了,若無其事道:“安大明星知道要把你送回哪去嗎?”
周渺渺的臉色變了一下,很快又恢覆平常的神色:“我為什麽一定要人送呢?”
安錦堃清晰看到對面的男人長松了一口氣,反正來日方長,沒有必要爭這一時的輸贏,聳聳肩無所謂道:“我尊重渺渺。”
周渺渺從口袋裏掏出錢,拍在桌子上,擡腳往外走去。推開門,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,讓她更加清醒,她轉過頭看到離她幾步遠的沈浩源,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:“你走吧。”
沈浩源依舊站在那裏,雙手插在大衣兜裏,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,周渺渺想起安錦堃的腿傷,看了一眼沈浩源,轉身走進面館,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低頭捶腿的男人聽到推門的聲音後飛快站了起來,這個不願在人前示弱的男人呵,心裏酸澀難忍,笑道:“還是我先送你回醫院吧吧。”安錦堃驚喜的擡起眼看著她,把剛才的情緒都拋到了腦後。她走上前去,扶著他的胳膊,往外走去。
沈浩源看到他們倆出來,好不容易平覆的情緒又波動起來,他克制的看著兩人上了車,整個過程中周渺渺再沒看他一眼,直到車子離開,只剩下他一個人。於湛走過來,輕聲問道:“沈總,我還要跟著嗎?”
沈浩源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,揮揮手道:“不用。”他大步上前,拉開車門,點燃發動機,油門一踩到底,車子風馳電掣的消失在車流裏。
一路上,周渺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,她深知以沈浩源如今的性格,在面館門口沒有順著他,不知他會做些什麽,安錦堃看出來她有心事,想問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麽,想到周渺渺和他一起離開,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
周渺渺把安錦堃送回病房時,王雨晴正在為他從病房裏忽然消失而對護工大發脾氣,看到周渺渺扶著安錦堃進來時,滿腹的怒氣一下子偃旗息鼓,她的腳步動了一下,最終還是停在原地,幾個護工如釋重負,紛紛離開。
安錦堃看到平時照顧他的護工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,再看著房內擔心的王雨晴,難得好心情的說道,笑著說道:“晴姐,別生氣,我這不是回來了嗎?”
64表白(三)
王雨晴有多久沒有聽過他這樣和氣的說話,震驚的看著周渺渺把他扶上床,連忙沖過去詢問道:“你又哪裏不舒服?要不要叫醫生?”
“他可能站的有點久了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周渺渺連忙開口。
王雨晴轉過頭來,憤恨的看著她,又驚又怒道:“什麽叫休息一下就好了,他石膏前天才拆掉,這麽冷的天就跑出去找你。”
周渺渺楞了一下,正要辯解幾句,旁邊的安錦堃大聲吼道:“王雨晴,這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王雨晴轉過頭去看著他,又看了看周渺渺,提高聲音道:“為什麽不用我管,你受傷這段時間,是我為你忙前忙後,這個女人又做了些什麽?”
周渺渺尷尬的站在原地,對安錦堃說道: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說完,她不管身後安錦堃怎麽叫她,飛也似的跑掉了,安靜的走廊裏還能清晰的聽到安錦堃的吼叫聲:“王雨晴,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一次次幹涉著我的人生,你憑什麽?”
電梯剛好打開,她鉆進去,長舒一口氣,心煩意亂,停了好一會兒,才按下數字鍵。
病房內,爭吵仍在繼續。
“憑我想讓你越來越好,憑我喜歡你。”積壓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面爆發,王雨晴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。
病房內死一般的寂靜,安錦堃大張著嘴看著她,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,很顯然,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,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,表白的人竟是王雨晴,那個手腕強硬的經紀人。
王雨晴失去理智吼出這句話,有解脫了的感覺,她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,索性就大方承認了:“安錦堃,你以為我那麽上心你的事情是為什麽?比你長得帥的人有,比你有表演天賦的人也多得是,我那麽力捧你,就是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安錦堃機械的消化著她說的話,張開的嘴緊緊閉上,習慣了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,這樣的表白讓他手足無措,他拉上被子,靜靜的躺下。
周渺渺走出病房樓,擡頭看了看天,加快腳步往外走去,猛地聽到咳嗽的聲音,擡起頭就看見前面深深的黑影裏還有一點猩紅閃過,她以為自己聽錯了,裹緊了大衣繼續往前走,那一點猩紅似乎又出現了,還夾雜著她熟悉的咳嗽聲,周渺渺的腳就好像定在了原地,擡起頭看著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沈浩源,左手還夾著一支煙,煙霧緩緩上升,她記得沈浩源不吸煙的,所以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眼前的男人又開始猛烈咳嗽起來,掐滅煙頭,扔到了垃圾箱裏,沙啞的聲音道:“我來接你回家。”
周渺渺看了一眼垃圾箱,又看了一眼猛烈咳嗽的人,閉了閉眼睛,無視他直直往前走,這個說過永遠不會吸煙的男人也開始抽煙了,果然誰說過的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是永恒真理。她聽到後面男人的腳步聲跟了上來,安錦堃的表白的話語,王雨晴的咄咄逼問,何冉薇的軟聲細語,想起沈浩源的低沈咳嗽聲……腦海裏所有人的聲音摻雜在一起,吵得她頭痛欲裂,捂住耳朵,快速跑了起來。這紛紛擾擾的世界,讓她連片刻的安寧都沒有。
沈浩源在樓下等得有些無聊,看到助理的煙扔在一旁,都說抽煙的時候可以忘記憂愁,他抽出一根嘗試著吸了一口,嗆人的味道直沖鼻喉,讓人忍不住咳嗽,他看了看手指夾著的煙,又猛吸了一口,咳得五臟六腑都在震動,剛緩過勁兒來,就看到周渺渺呆站在原地,連忙掐滅煙,扔到垃圾箱裏,周渺渺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,越過他,走的越來越快,他也緊緊的跟上去,就看到她捂著耳朵,奔跑起來,他的眼色一暗,也甩開步子跟了上去,大聲喊道:“周渺渺。”
安錦堃翻了個身坐起來,直直看著對面沙發上的王雨晴,說道:“謝謝你的厚愛。只是我的感情都給了周渺渺,沒有多餘的給你了。”
王雨晴料到他會拒絕,但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不留情面,只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的感覺,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:“不客氣,那也只是曾經,從今以後,我們還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系。”這般決絕的口氣,讓安錦堃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,白熾燈下,她的妝容依然完美,看不出任何表情,她這麽堅強的女人,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。
深夜的街道已經沒有多少人煙,周渺渺只顧著往前跑,充耳不聞身後沈浩源焦急的叫喊聲,她左拐右拐,竟把沈浩源遠遠的甩在了身後,腦海裏的聲音叫囂的更加厲害,她跑出人行道,往對面跑去,刺眼的遠光燈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側過頭,一輛大卡車打著喇叭沖了過來,她腿一軟,跌坐在地。
眼看慘劇就要發生,大卡車在距離她幾十厘米遠的地方停住了,司機伸出腦袋用方言大罵著難聽的話。
周渺渺雙手撐著地,渾身無力的站起來,在司機的叫罵聲中退回到了人行道,剛才差一點她就死了,那一瞬間,腦海裏什麽都沒有,並沒像其他人說的臨死前重要的人會浮現在眼前,她覺得很遺憾,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,她還沒找到母親,不能就這麽死掉。她渾身哆嗦的站在那裏,後怕不已,此刻就連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親切起來,她大口的吸氣,感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著。
沈浩源拐過街角,就看到了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,周渺渺跪坐在馬路中央,一輛大卡車鳴笛沖了過去,他嚇得魂兒都沒了,張開嘴大喊,卻發不出聲音。
65對峙
周渺渺的心慢慢平覆下來,正要張嘴說話,被安錦堃一把捂住:“渺渺,你不用急著回應我,給我機會讓我守在你身邊,好不好?”
同樣的話語他已經是第二次說了,語言和眼神中有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希冀和哀求,像極了在她和沈浩源的感情中步步退讓的自己,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來,指指自己的嘴示意安錦堃松開。
周渺渺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掌心,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,想起上次放煙花時那擦過的唇,直到周渺渺伸出手指,他才有些遺憾的收回手,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,再一次鄭重道:“哪怕你拒絕我一百次,我也會鼓起勇氣向你表一百零一次白。直到你找到幸福的歸宿。”這一番話說的深情款款,眼神脈脈含情,周渺渺再也坐不住,站了起來,就看到了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的沈浩源,她的臉色刷的變白,立刻跨過去擋在了安錦堃的身前。
沈浩源本就陰沈的臉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又沈了幾分,嘴角緩緩浮起一個笑容,他擡起手勾勾手指道:“渺渺,過來。”那招小狗似的動作讓周渺渺忍不住顫抖起來,她知道他這異常的親昵意味著狂風暴雨,一雙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,安錦堃輕輕說道:“渺渺,別怕。”他站在周渺渺的身旁,毫無畏懼的迎視著眼前那個散發著怒氣的男人:“你好,沈總。”他邊說,邊伸出手去握手。
沈浩源看了一眼懸在空中的手,冷笑道:“安大明星忘了上次的事情嗎?”
安錦堃知道他指的是兩人初次見面的事,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道:“同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第二次,同樣我也不會讓你再次從我面前把人帶走。”
安錦堃把周渺渺往後一推,往前跨了一步,一臉挑釁的神情。
沈浩源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容:“你可以試試。”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,沈浩源也往前走了幾步,伸出手再次喚道:“渺渺,我帶你回家。”
家這個詞是流浪在外的周渺渺最渴望的地方,她從安錦堃身後探出頭,小心翼翼的期盼之情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,重覆道:“回家嗎?”周渺渺的視線變得虛空,眼睛盯著某一個地方,似在回憶往事,又似在尋找什麽東西一樣,她從安錦堃的身後站了出來,嘴角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,緩緩的伸出手。
安錦堃神色陡然一緊,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,他看到對面的沈浩源臉上浮起胸有成竹的笑容,忍不住輕聲喊道:“渺渺。”那聲音似在祈求,又似在期盼。
周渺渺即將碰到沈浩源的手僵在了那裏,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,她看到自己伸出去的右手上那道粉紅色的傷口,想起屏幕中沈浩源和何冉薇郎才女貌的畫面,想起黑夜裏無聲哭泣的女人。
沈浩源看出了她的猶豫,笑意僵在了嘴角,心慌的感覺讓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。
他還是晚了一步,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從他旁邊落下,他瞪大了眼睛,不可思議的看著握空的手,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。
安錦堃無聲的笑了,整個人放松下來,挺的筆直的背也松懈下來,這才感覺到腿部輕微的疼痛,可能是站的久了,但他不願在人前輸陣,憋著一口氣看著對面的人。
周渺渺擡起頭來,面無表情直視著他,眼神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,輕聲說道:“你先走吧,等會我就回去了。”
沈浩源嘲諷的看著站成一條線的兩人,那戒備的神態好像把他當成敵人一樣,本就旺盛的怒火燃燒的更旺了,若無其事道:“安大明星知道要把你送回哪去嗎?”
周渺渺的臉色變了一下,很快又恢覆平常的神色:“我為什麽一定要人送呢?”
安錦堃清晰看到對面的男人長松了一口氣,反正來日方長,沒有必要爭這一時的輸贏,聳聳肩無所謂道:“我尊重渺渺。”
周渺渺從口袋裏掏出錢,拍在桌子上,擡腳往外走去。推開門,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,讓她更加清醒,她轉過頭看到離她幾步遠的沈浩源,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:“你走吧。”
沈浩源依舊站在那裏,雙手插在大衣兜裏,絲毫沒有要動的意思,周渺渺想起安錦堃的腿傷,看了一眼沈浩源,轉身走進面館,看到坐在凳子上的低頭捶腿的男人聽到推門的聲音後飛快站了起來,這個不願在人前示弱的男人呵,心裏酸澀難忍,笑道:“還是我先送你回醫院吧吧。”安錦堃驚喜的擡起眼看著她,把剛才的情緒都拋到了腦後。她走上前去,扶著他的胳膊,往外走去。
沈浩源看到他們倆出來,好不容易平覆的情緒又波動起來,他克制的看著兩人上了車,整個過程中周渺渺再沒看他一眼,直到車子離開,只剩下他一個人。於湛走過來,輕聲問道:“沈總,我還要跟著嗎?”
沈浩源看著車子消失在夜色中,揮揮手道:“不用。”他大步上前,拉開車門,點燃發動機,油門一踩到底,車子風馳電掣的消失在車流裏。
一路上,周渺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,她深知以沈浩源如今的性格,在面館門口沒有順著他,不知他會做些什麽,安錦堃看出來她有心事,想問她也知道問不出什麽,想到周渺渺和他一起離開,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
周渺渺把安錦堃送回病房時,王雨晴正在為他從病房裏忽然消失而對護工大發脾氣,看到周渺渺扶著安錦堃進來時,滿腹的怒氣一下子偃旗息鼓,她的腳步動了一下,最終還是停在原地,幾個護工如釋重負,紛紛離開。
66那也只是曾經
安錦堃看到平時照顧他的護工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離開,再看著房內擔心的王雨晴,難得好心情的說道,笑著說道:“晴姐,別生氣,我這不是回來了嗎?”
王雨晴有多久沒有聽過他這樣和氣的說話,震驚的看著周渺渺把他扶上床,連忙沖過去詢問道:“你又哪裏不舒服?要不要叫醫生?”
“他可能站的有點久了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周渺渺連忙開口。
王雨晴轉過頭來,憤恨的看著她,又驚又怒道:“什麽叫休息一下就好了,他石膏前天才拆掉,這麽冷的天就跑出去找你。”
周渺渺楞了一下,正要辯解幾句,旁邊的安錦堃大聲吼道:“王雨晴,這是我自己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王雨晴轉過頭去看著他,又看了看周渺渺,提高聲音道:“為什麽不用我管,你受傷這段時間,是我為你忙前忙後,這個女人又做了些什麽?”
周渺渺尷尬的站在原地,對安錦堃說道:“抱歉,我先走了。”說完,她不管身後安錦堃怎麽叫她,飛也似的跑掉了,安靜的走廊裏還能清晰的聽到安錦堃的吼叫聲:“王雨晴,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一次次幹涉著我的人生,你憑什麽?”
電梯剛好打開,她鉆進去,長舒一口氣,心煩意亂,停了好一會兒,才按下數字鍵。
病房內,爭吵仍在繼續。
“憑我想讓你越來越好,憑我喜歡你。”積壓的感情在這一刻全面爆發,王雨晴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。
病房內死一般的寂靜,安錦堃大張著嘴看著她,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,很顯然,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,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,表白的人竟是王雨晴,那個手腕強硬的經紀人。
王雨晴失去理智吼出這句話,有解脫了的感覺,她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,索性就大方承認了:“安錦堃,你以為我那麽上心你的事情是為什麽?比你長得帥的人有,比你有表演天賦的人也多得是,我那麽力捧你,就是因為我喜歡你。”
安錦堃機械的消化著她說的話,張開的嘴緊緊閉上,習慣了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,這樣的表白讓他手足無措,他拉上被子,靜靜的躺下。
周渺渺走出病房樓,擡頭看了看天,加快腳步往外走去,猛地聽到咳嗽的聲音,擡起頭就看見前面深深的黑影裏還有一點猩紅閃過,她以為自己聽錯了,裹緊了大衣繼續往前走,那一點猩紅似乎又出現了,還夾雜著她熟悉的咳嗽聲,周渺渺的腳就好像定在了原地,擡起頭看著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沈浩源,左手還夾著一支煙,煙霧緩緩上升,她記得沈浩源不吸煙的,所以剛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,眼前的男人又開始猛烈咳嗽起來,掐滅煙頭,扔到了垃圾箱裏,沙啞的聲音道:“我來接你回家。”
周渺渺看了一眼垃圾箱,又看了一眼猛烈咳嗽的人,閉了閉眼睛,無視他直直往前走,這個說過永遠不會吸煙的男人也開始抽煙了,果然誰說過的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是永恒真理。她聽到後面男人的腳步聲跟了上來,安錦堃的表白的話語,王雨晴的咄咄逼問,何冉薇的軟聲細語,想起沈浩源的低沈咳嗽聲……腦海裏所有人的聲音摻雜在一起,吵得她頭痛欲裂,捂住耳朵,快速跑了起來。這紛紛擾擾的世界,讓她連片刻的安寧都沒有。
沈浩源在樓下等得有些無聊,看到助理的煙扔在一旁,都說抽煙的時候可以忘記憂愁,他抽出一根嘗試著吸了一口,嗆人的味道直沖鼻喉,讓人忍不住咳嗽,他看了看手指夾著的煙,又猛吸了一口,咳得五臟六腑都在震動,剛緩過勁兒來,就看到周渺渺呆站在原地,連忙掐滅煙,扔到垃圾箱裏,周渺渺的眼神從他身上掃過,越過他,走的越來越快,他也緊緊的跟上去,就看到她捂著耳朵,奔跑起來,他的眼色一暗,也甩開步子跟了上去,大聲喊道:“周渺渺。”
安錦堃翻了個身坐起來,直直看著對面沙發上的王雨晴,說道:“謝謝你的厚愛。只是我的感情都給了周渺渺,沒有多餘的給你了。”
王雨晴料到他會拒絕,但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麽不留情面,只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餵了狗的感覺,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:“不客氣,那也只是曾經,從今以後,我們還是藝人和經紀人的關系。”這般決絕的口氣,讓安錦堃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,白熾燈下,她的妝容依然完美,看不出任何表情,她這麽堅強的女人,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倒她。
深夜的街道已經沒有多少人煙,周渺渺只顧著往前跑,充耳不聞身後沈浩源焦急的叫喊聲,她左拐右拐,竟把沈浩源遠遠的甩在了身後,腦海裏的聲音叫囂的更加厲害,她跑出人行道,往對面跑去,刺眼的遠光燈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,側過頭,一輛大卡車打著喇叭沖了過來,她腿一軟,跌坐在地。
眼看慘劇就要發生,大卡車在距離她幾十厘米遠的地方停住了,司機伸出腦袋用方言大罵著難聽的話。
周渺渺雙手撐著地,渾身無力的站起來,在司機的叫罵聲中退回到了人行道,剛才差一點她就死了,那一瞬間,腦海裏什麽都沒有,並沒像其他人說的臨死前重要的人會浮現在眼前,她覺得很遺憾,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,她還沒找到母親,不能就這麽死掉。她渾身哆嗦的站在那裏,後怕不已,此刻就連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也親切起來,她大口的吸氣,感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著。
67生病
沈浩源拐過街角,就看到了讓人心驚膽戰的一幕,周渺渺跪坐在馬路中央,一輛大卡車鳴笛沖了過去,他嚇得魂兒都沒了,張開嘴大喊,卻發不出聲音。刺耳的剎車聲響起,周渺渺又站起來退回去。沈浩源的心這才又嘭嘭的重新跳動起來,他邁開步子,大步往周渺渺身邊走去,越走越急,幹脆跑了起來。
他跑到周渺渺身旁,確認她完好無損,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,撐著膝蓋大口的喘氣,看著她止不住的顫抖,毫無顧忌的一把把她擁入懷裏,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兩人都沒有說話
紛紛揚揚的雪花飄灑下來,落在保持著擁抱姿勢的兩人的頭上、肩膀上,周渺渺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,一把推開沈浩源,擡起頭看了看天空,拍落身上的雪花往前走去。沈浩源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,大步追上去拽住她的胳膊道:“跟我回去。”
周渺渺倔強的甩掉,繼續往前走,被沈浩源一把攔住,路燈下,這個英俊的男人面若寒霜,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氣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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